「黑暗裡也有美,但我們得願意注視才看得見。

 

 

書籍資訊

作者:蘿蕊 . 葛利布 / Lori Gottlieb

譯者:朱怡康

出版社:行路 / 遠足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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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尋求心理諮商或說治療的人有很多種稱呼,書中用「病人」(patient),作者說明常用的還有「當事人」(client)。她在書中選擇用病人來做稱呼較為明瞭。內容介紹裡,我想尊重作者和譯者,沿用「病人」的稱呼。而對我個人而言,我聽過覺得最貼切的用法是「個案」。

 

內容介紹

蘿蕊是一個心理諮商師,諮商是她的專業,然而關於諮商師的並不只有治療的專業,還有治療的故事:她的病人接受治療以及她本人接受治療的故事。

她治療的對象包含一名習慣在諮商時抱怨生活中各項人事物的好萊塢製片約翰;一名新婚、剛在大學拿到終身教職,隨即就被診斷出癌症的教授茱莉;一名自述常感焦慮、厭倦,也常陷入令她糾結的關係的年輕女孩夏綠蒂。

治療這些對象的同時,蘿蕊也在自己的生活中遇到她的課題,於是她也尋求心理諮商師的協助。

這本書中她將她的故事串連於她所接觸的病人故事,而在各個看似獨立不重疊的人生軌跡,她發現同樣的問題會以不同的面貌呈現——有趣的是:有時是她陪著她的病人面對,有時是她的心理諮商師陪著她面對——即使問題的本質相同,就算與這樣的問題再熟悉不過,但當自己成為遇到問題的主角,也未必能馬上清晰自己的狀態和需要。

 

 

正視你的感受 

書中提到蘿蕊當時經歷分手後,拼命想探究男友分手的原因,在諮商室裡和諮商師瘋狂地討論與男友的對話。她的諮商師突然轉移了蘿蕊的注意力,接著說:你好像很喜歡把自己弄得很苦。蘿蕊不明白他的意思。諮商師接著說:「痛跟苦不一樣,你一定會痛——人都有痛的時候——可是你不一定得那麼苦。要多痛選不了,可是要多苦選得了。」

也許你也有過類似的經驗:當遇到一些事件,我們拼命地跟周遭的人討論我們的想法,例如猜測別人的想法、或是委婉地抱怨,期待旁人證明我們的想法沒錯。而經過一段時間,也許會發現當時自己其實是在盡力地避免討論到其他可能:最接近真實的可能,因為我們害怕真相。然而我們害怕問題真相的事實,反而會讓我們在處理問題的時候更加折磨。

我解讀那句話是:處理問題、面對事實是痛的,而逃避處理問題、拒絕面對事實(乍看可以拖延痛)是苦的。真相經常有跡可循,我們都必能感覺得出來,但正視真相不一定讓我們感到愉快。於是選擇遲一點正視真相:可能會多一點餘裕,不過掩蓋真相的線索更可能會讓我們受苦:因為最終我們都要面對。

作者引用芙蘭納莉 .歐康納的話:「真相不會隨我們承受它的能力而改變。」如果明知事實無法改變,我想我們應該相信我們的直覺、正視我們的感受,我們的感受是我們做出什麼行為的解釋。直視感受能牽引出事實的各個拼圖,有助於我們釐清自己的狀態和與他人的關係。

 

正視你的需求 

也有一段故事讓我印象深刻,有一個病人來尋求協助的原因是,即使他很愛他的太太,卻無法克制自己外遇。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牴觸自己需求的行為,他談了他的矛盾。當時心理師告訴他:「人不同的部分想要的事物常常不同,如果硬要自己無法接受的部分噤聲,它們可能會以其他方式要求被聽見。」並請他坐到房間另一邊,嘗試讓選擇外遇那部分的自己說話。病人一開始覺得奇怪,但也漸漸地說起了他的掙扎。

我很被這個故事觸動。我們是人,擁有的需求是立體的,我們可能純粹需求某件事物,也可能同時會想要又不想要做一件事。我們會因而陷入兩個面向的自我交戰,如果只因世俗的合理來搪塞其中一方的自我需求,暫時能讓我們分心,卻不是真的說服自己。那麼被忽略的需求不會消失,只會伺機以別的形式出現。

這並不是說任何能夠填補需求的行為都應該被執行的,例如剛才故事中的外遇。而是我認為,能滿足某個需求,必定有不只一種行為方式;要先認知到需求是什麼,再找出最合適的方式。而非因為首先聯想到的方式不適合就停止關注需求。

 

正視你的狀態

在蘿蕊面對約翰時,發現約翰一直在抱怨身邊的人,很難和他討論關於他關於他「自身」的想法和感覺。也許當下了解,會覺得這樣以抱怨別人、取代自我省思的行為很荒唐,但映照到自身:誰又沒有逃避過自己的課題呢?在與夏綠蒂的對談中,雖然意識到自己的困境,知道要有所改變她卻總是重蹈覆轍。生活中我們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吧,覺得那個一直跟自己抱怨相同問題卻什麼不改變的朋友真令人鬱悶。但這可能不是因為對方不夠認真地看待這個問題,而是他「還沒準備好改變」。

作者提到心理學家普羅恰斯卡所提出,行為改變的跨理論模式。改變需要依序通過前思考期、思考期、準備期、行動期、維持期。這個階段理論適切地解釋了人們在改變時的各階段狀態和進程。但卻沒提到每個階段各需要多久時間,想當然爾,這因人而異。就我的情況來說,我也常在想要改變的時候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我的改變進行得如此之慢?閱讀至此,我細究在質疑自己的改變「進度」太慢時,也許我正在經歷思考期、也許我剛從準備期前進到行動期,每個改變的題目之於每個人的意義不同,所需要發展的時間也就不同。我想我該專注於現在在哪個階段,我問的問題該換成目前需要的刺激和資訊是什麼?

這部分也同時呼應到這本書帶給我的一項收穫:我面對問題時,傾向會認為自己是不是卡住了,會不會永遠找不到解決之道?而作者在其中援引的理論讓我知道,我面對問題時擁有的焦慮,是屬於我自己的,也是屬於每個人都有可能發生的。心理學家對於這些「可能發生的」和「已經發生的」問題有了種種解釋的學說,而我們有可能會在某一種理論中找到合適自己的模型。

 

也許你該找人聊聊

在閱讀這本書的時候,我參加了兩場讀書會,和一位心理師一起討論關於這本書的心得。在第二場也是最後一次討論時,我問那位心理師說,在讀到終極關懷時,我感覺找到了近期的焦慮,可是又不知道要從何下手。他笑了笑,把書本闔上指著封面說:可以去諮商呀,也許你該找人聊聊。我愣住,忍不住覺得有趣:我從來沒想過這個答案,卻又覺得說得真好。

即使已清楚意識到自己身處於什麼樣的情況、面對什麼樣的問題,我們和人之間的連結,還是可以牽引我們發掘更多面向:與朋友談話是一種方式,諮商也是一種方式。就算是心理師,受過專業的訓練,也需要向其他心理師尋求協助,尋求協助並不代表我們不了解自己,而是我們需要更多啟發。

最後用書中我很喜歡的一段話作結,「人的一切都能被奪走。除了一樣:人最終的自由——在任何處境中選擇自身態度的自由。刺激和回應之間有空間,空間裡是我們選擇回應方式的權力,回應方式裡有我們的成長和自由。」不論要如何處理——小至生活中的問題,大至人生課題——我們都有選擇的自由。而形塑我們選擇的是我們對於過去、現在、未來的想法,還有我們對於與他人連結的期待。

 

對了,我後來真的去諮商了。我非常感謝這個「去諮商」的建議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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